治水必先治气——论治肝硬化腹水立法四则

病案一:贾某,难,62岁。年患乙肝,迁延不愈。年发展成早期肝硬化。年4月6日来诊。症见:两胁胀痛,脘满纳减,神疲体倦,腹部胀大,腹水明显,小便不利,四肢消瘦,面色黧黑,舌色紫暗,脉象弦滑。肝功能检查:转氨酶89单位、血浆总蛋白59g/L、白蛋白29g/L、球蛋白30g/L,症状危重。

证系病变日久,气亦耗损,毒邪留恋不去,情志郁结则肝失疏泄,络脉壅阻则胁痛腹胀;迁延不愈累及脾肾,脾虚不运,肾虚气化无力,导致水湿内停,营卫失和,正气日衰,正不胜邪,水湿日重,形成腹水。

诊为:臌胀、水臌(肝硬化腹水)。

治法:本病正虚邪实,不宜攻逐,宜缓图,益气血生化之源,待正气复、邪气微而收功。当益气行水、养血柔肝,取香砂六君子汤合四苓汤加减。

处方:西洋参7.5g、白术25g、茯苓25g、甘草1Og、陈皮25g、半夏15g、木香7.5g、砂仁1Og、猪苓25g、泽泻25g、泽兰20g、丹参25g、水红花子30g、黄芪50g、柴胡15g、枳壳15g、生姜12片。水煎服,日2次。

5月8日复查,经服药20剂,腹胀渐软,腹水消其大半,饮食增进,全身症状改善。效不更方,仍守前方随症略为增减。间断治疗,坚持服用6个月共84剂。1l月15日复查,诸症明显改善,饮食增进,胃中和,纳谷香,腹水逐渐消尽,体力恢复,二便正常,面色转润,脉象和缓。复查肝功:转氨酶25单位、血浆总蛋白68g/L、白蛋白40g/L、球蛋白2.8g/L,倒置转正,其余各项检查均属正常。随访1年,病情稳定,未见复发。

方义:方内四君益气和中;二陈理气燥湿逐饮;加黄芪助气行水;香砂行三焦之滞气,使腹胀可消;伍四苓利水泻湿,腹水可除;配泽兰、丹参、水红花子化瘀行水,利水消肿力强;加柴胡、枳壳疏肝理气,调理气机。本方益气养血与行水化湿并用,祛痰与扶正并用,益气血,复化源,使营卫和,气血畅,痞块自消,腹水除尽,故收全功。但本虚标实证行瘀不可太过,以防出血之虞,桃红、棱莪之类用之当慎。

病案二:冯某,男,60岁,工人。

病史:5年前患肝炎,经间断治疗,始未痊愈。于去年冬天发觉两足肿胀,继之腹部逐渐膨胀,食减尿少,发展至肝硬化腹水。曾用利尿药,腹胀时轻时重,不见好转而来诊。

初诊:年8月20日,症见:面色晦暗,面颊鼻部红缕丝显见,时有齿衄,偶有低热。腹部青筋易见,小溲短赤,纳减便溏,脘腹胀满,食后更甚,矢气较舒,舌光少津,苔花剥,脉弦细兼涩。肝功检查:麝浊13单位、锌浊19单位、转氨酶69单位、黄疽指数12单位。

辨证分祈:病始于肝病及脾,中焦不运,水湿内聚,肝失疏泄,气滞血瘀,湿瘀互结,形成腹大坚满,尿少短赤。又经反复通利,伤阴耗津,肝肾两损,水液代谢失调,津液不能输布,湿郁化热,故口干欲饮、小便不畅,久则湿瘀交阻,既表现肝肾阴虚之衄血低热,又有脾胃湿热内阻所致之腹部硬满,形成气水血壅结证。诊断:臌胀、肝水(肝硬化腹水)。治则:采取养阴利水、清热化湿佐以益气化瘀法,不宜施用补阴以助湿、燥湿而伤阴之剂。处方:猪苓25g、茯苓25g、泽泻25g、滑石30g、阿胶15g、泽兰20g、丹参25g、水红花子30g、茵陈15g、白芍15g、鳖甲15g、地骨皮25g、黄芪50g。方义:取其淡能胜湿,寒能胜热,降火行水,故以二苓甘淡渗脾肺之湿,茯苓益土可以制水:泽泻咸寒,泻肾经之湿,利而不伤阴;滑石甘淡而寒,通行上下表里之湿,泻热不伐胃,气轻解肌热;阿胶补血养液,恐过利伤阴,保存津液也;伍用泽泻、丹参、水红花子化瘀行水,消水功专;加茵陈清利湿热,白芍养血和营,配鳖甲、地骨皮滋阴退热,功能止衄;加黄芪补脾肺之虚,以助利水之力。全方使水道通利,邪热湿郁随之消除,以达祛邪扶正消水之目的。

9月15日复诊,服药12剂,腹胀减轻,小溲通利,尿量略增,精神好转,仍宗前方继服。11月20日三诊,守方略有增减,共进40剂。腹部坚满显著改善,腹部柔软,尿液增多,每日ml左右,腹水减其大半,饮食增进,纳谷渐香,齿衄止,低热退,大便尚可。但久病气虚,仍头昏乏力,辨证为气阴两伤。仍宗前方减去茵陈,加太子参20g补气益血生津,继服。12月15日四诊.间断服药14剂。经超声检查腹水基本消退,腹肌柔软,腹胀消,腹筋隐见,纳谷日增,二便正常,病情稳定。腹水虽然消尽,但肝病日深,真气大伤,营卫不足,气血待复。肝病后期治法应以扶正为要,调理脾胃、养血柔肝为宜。脾健则血足,血足则肝柔,巩固疗效以防复发。采取八珍汤补益气血,合黄芪建中汤以复诸虚不足。

处方:太子参20g、白术15g、茯苓15g、甘草10g、当归15g、川芎15g、熟地15g、黄芪50g、桂枝5g、苍术15g、陈皮15g、砂仁7.5、大枣10枚。水煎日2次服。继服12剂,诸症悉平,饮食增进,精神如常,体力恢复,临床痊愈。追访2年,状况稳定,腹水消尽,肝病一直未发。

按语:同是肝硬化腹水,因其病机不同,症状有别,而治法亦异。一是肝病日久,累及脾胃,脾虚不能制水而水泛,气虚失运,精微不化而湿停,导致水湿停聚,表现为腹部膨胀,按之软如水囊,病变在脾(病案一);一是肝失疏泄,气机阻滞,气滞则湿阻,湿阻则血瘀,形成湿瘀互结,表现为腹大坚满,青筋显褥,病变在肝(病案二)。治则一是益气健脾、化湿行水;一是理气化瘀、养血柔肝。总之,以治水必先治气为原则。肝硬化病久根深,正气虚衰,精气被夺,形成腹水,始终存在正虚邪实证,因而治疗不宜攻逐之峻剂。凡逐水、泄水十枣舟车之剂,损阴耗气,克伐真元,用之当慎。扶正祛邪为正治,缓图可以收功。治病必求本,只要审证准确,选方精当,切中病机,收效甚速。

肝硬化继发于肝炎之后,或由肝炎失治而致,累及脾肾,三脏俱病。精微不化,浊阴不降,气、血、水互结,形成臌胀。倘能早期治疗,尚有生机,若病久根深,堪难奏效。当此之际,治标治本是决定肝硬化转化的关键。查老认为治本这一环尤为重要。如果治标,势必予利水、逐水、泄水之峻剂,此法虽取效一时,但真气大伤,病邪甚矣,且成虚虚实实之弊,病多难愈,对病势急务须攻泄取效者,应审慎从之,不忘泻实当顾虚、补虚勿忘实之训。可攻补兼施,遵“衰其大半而止”的原则,方不致误。

查老论治肝病立法有以下四则。

(一)调理脾胃

脾胃是精气升降之枢纽,气血生化之源。气足则脾健,脾健则血足,血足则肝柔。经云:见肝之病,当先实脾。厥阴不治,求之阳明。建立中气则气血充盛,升降有序,岂能聚湿停水?若妄投攻伐,损伤脾胃,百病由生,病深多变。治疗必从中焦着手,常以香砂六君子汤、黄芪建中汤化裁,加焦三仙、鸡内金,辨证施用,多收良效。

(二)疏肝理气

经云:“百病生于气也。”丹溪指出:“血气冲和,百病不生;一有怫郁,诸病生焉。”肝疏泄正常,气机通畅,气血充盛,肝脉得养,何病之有?若肝失疏泄,气机阻滞,气病及血,导致肝郁。肝郁脾气受其制,健运生化乏源,日久病深,由实致虚。缠绵难愈是肝硬化的发展规律,符合肝常有余、脾常不足之论点。用药之道,所贵者务求切病,“木郁者达之”,逍遥散是个较好的方剂,疏逆和中,使肝气条达,运用得当多以济人。可随症适当加鸡内金、金铃子、青皮、香附等,可制止肝病的发展,促进肝功的改善,确有功效。

(三)培补肝肾

肝肾同源,肾水不足,肝失濡养,或肝郁化火,耗损肾阴,二者相互影响。若肝病迁延,营阴暗耗,病势深化,临床常见腹大坚满,齿鼻时衄,小便短赤,或低热黄疸,面色晦滞,舌绛少津,脉多弦细,形成湿热壅阻、气阴两伤证。每用甘露饮或猪苓汤加减以达清热化湿、养阴利水之功,独得其效。加首乌、白芍滋肾养肝;出血加旱莲草、黄柏滋阴益肾,凉血止血;低热加鳖甲、地骨皮滋阴潜阳以退热,效果甚佳。

(四)养血柔肝

肝病久不愈,则致邪盛正虚,气虚血滞,出现腹大胀满,甚则腹部青筋显露,小溲短少,舌红绛少淖,胁下痞块形成。治疗:一是祛邪扶正,采取和血化瘀、益气行水之法,用丹参四物汤,加泽兰、益母草、水红花子化瘀行水、利湿消水,倍加黄芪益气扶正。但行瘀不可太过,以防出血之虞,应与补法相兼合

用。二是扶正祛邪,益气血,复化源。用八珍汤加黄芪,丹参补气血;砂仁、陈皮、莲肉健胃和中、复化源,缓图以收功。使营卫调和,气血通畅,痞块自消。兼服胎盘粉疗效更佳,可增加血浆蛋白,改善肝功能,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

(本文选自《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·查玉明卷》中国中医药版p68-74)

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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