禅宗对于中国文化的形成具有重大意义。一般的文人都会对禅宗有天然的亲近感。《五灯会元》卷一记载佛祖灵山拈花示众,迦叶破颜微笑,暗示了禅宗对文字的态度,所谓“涅槃妙心,实相无相。微妙法门,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。”自南北朝起,禅宗大师就强调实践修行,不重视诵经说法,著律造论。他们的实践不同于当时流行的建筑佛寺,开凿石窟,广行善事、诵经礼拜之类的宗教救赎活动,而是戒、定、慧三位一体的宗教解脱方式。

禅宗初祖菩提达摩对梁武帝称,“不将一字教来”,宣称“造寺度人,写经铸像”没有真正功德,弟子应该“凝住壁观,无自无他”。以后,这种心性的重要性得到了强化。因达摩与梁武帝双方会晤不契,达摩“一苇渡江”,在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山洞中面壁九年,等待传人。后传二祖慧可(年—年)、三祖僧璨(?—年)、四祖道信(年—年)、五祖弘忍(年—年)、六祖慧能(年——年)。

六祖慧能以后,这种自我心性修炼的办法得到了空前发展。六祖惠能门下悟道者共四十三人,各化一方,所谓“一花开五叶,结果自然成”,晚唐至北宋初期,共分临济宗、曹洞宗、云门宗、法眼宗、沩仰宗五宗,再加上临济门下分出的黄龙、杨歧两派,合称五宗七派(或称五家七派),为唐朝以后的佛教主流。

中唐贞元(-)以后,江西洪州禅成为最为流行的佛教宗派。洪州禅最大的特点是改造如来的“清静心”为祖师的“平常心”,由日用杂事取代宗教修行,以祖师法堂取代如来的圣殿,以呵佛骂祖、离经慢教取代礼佛尊祖、神圣沦为平凡,经典丧失权威,终极失去价值,而个性得以张扬,劳动受到尊重。

《祖堂集》卷三《怀让和尚》记载:马和尚在一处坐,让和尚捋砖去面前石上磨。马师问:“作什么?”师曰:“磨砖作镜。”马师曰:“磨砖岂得成镜?”师曰:“磨砖尚不成镜,坐禅岂得成佛也?”

怀让是六祖彗能的弟子。这个公案意思是说,马和尚(马祖道一)在一处坐(坐禅),(怀)让和尚捋砖去面前石上磨。马和尚问为什么要这样干,怀让说要磨砖作镜。马和尚说“磨砖岂得成镜?”怀让说“磨砖尚不成镜,坐禅岂得成佛也?”马祖道一(-)由此悟道,他也成为洪州禅的开创者。

丹霞天然禅师到慧林寺,“于慧林寺遇天大寒,取木佛烧火向。院主诃曰:何得烧我木佛?师以杖子拨灰曰:吾烧取舍利。主曰:木佛何有舍利?师曰:既无舍利,更取两尊烧。”

丹霞天然禅师原本是个儒生,到长安去应试,旅途中遇一禅客,问他到哪里去,他说选官去,禅客称选官不如选佛。问到哪里去选佛?禅客说如今江西的马大师道一出世,是选佛的场所,选佛是被选取为法子,天然便到江西去见道一。初见时以手托头额,要求落发。道一看了很久,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学生,便让他四处游历。后回到江西再见道一,未曾行参拜礼,便入僧堂内骑僧颈而坐。僧众大惊,奔告道一。道一亲自来看,说我子天然。天然立即下地礼拜,说谢师赐法号,天然得到希迁的剃发,道一的赐号,在佛界已有地位。他在慧林寺烧木佛取暖,在洛阳天津桥横卧,结果在获得很大声誉。

《镇州临济慧照禅师语录》里称,“莫受人惑,向里向外,逢着便杀,逢佛杀佛,逢祖杀祖,逢罗汉杀罗汉,逢父母杀父母,逢亲眷杀亲眷。”这里当然不是说真的去杀人,而是有蔑视权威,自信自主,尊崇自信的意味。

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《赵州东院从谂禅师》中记载:“僧问:如何是学人自己?师云:吃粥了也未?僧云:吃粥也。师云:洗钵去。其僧忽然省悟。”

这段话一方面可以理解为佛法就是吃饭洗碗,不过平常生活。另一方面,也可以将洗钵理解为洗掉粘在钵上的杂质,变成真正的自我。

《景德传灯录》卷十三《汝州首山省念禅师》,有临济宗首山省念禅师和参学僧之间有一段对话:“问如何是古佛心?师曰:镇州萝卜重三斤。问虚心何以为体?师曰:老僧在汝脚底。僧曰:和尚为什么在学人脚底?师曰:知汝是个瞎汉。”

在这段话中,首山省念就像是在装疯卖傻。问的是严肃的宗教问题,得到的却是毫不相干的世俗解释。古佛心绝对不可能是镇州萝卜。老僧人也不可能会有学人的脚底下,这是在作贱自己。但直到首山骂学人为瞎汉时,我们才发现,首山已经两次暗示学人要抓住眼前的此在,或者说佛法的不可言说,如果硬要打破沙锅问到底,则只能是毫无灵性的瞎汉。

我特别喜欢一首禅诗。温州陈道婆,尝遍扣诸方名宿,后于长老山净和尚语下发明。有偈曰:“高坡平顶上,尽是采樵翁。人人尽怀刀斧意,不见山花映水红。”

是啊,人人尽怀刀斧意,不见山花映水红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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